豪宅里的年轻保姆：我看见有钱人最不堪的一面

admin

有段时间，我受够了“狗屁工作”，自愿去干点体力活。高端家庭保姆似乎很不错，与格子间完全不一样的体验。但我在豪宅只做了一天，就连夜出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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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日在安心家政公司，来了一位雇主。金主爸爸一出现，前台和业务们围着那个女人，不住口啧啧称叹：“你太漂亮了！”
而她显然很享受这样的恭维，脸上带着微笑。她就是40岁的徐晓丽，身材高挑、妆容精致、打扮时髦，一看就是经常保养、养尊处优的人。
她工作忙碌，又离异单身，一双女儿没人照顾，大女儿15岁，小女儿10岁。保姆月薪6000。
我被推去面试，她高昂着头上下打量我，自顾自地说：“我家事情特别简单，你负责照顾我女儿，作业也可以督促一下。怎样，现在就跟我一起走吧！”
看来她有事要忙，显得很着急。作为萌新，我对她坦白我是个新手，从未做过保姆，没任何经验。
她显然愣了一下。因为业务们都是把我们夸上天的，除了上天，我们啥都会。没想到我如此坦诚。
我表态会虚心请教，还说自己酷爱读书，对营养学有研究。她让我一边去，在公司转了一圈，没挑到合适的人，回来点名要了我。
我躲在培训室，用手机码字写文章，张姐把我揪出来，你赶紧去！我拒绝，跳起来要跑掉（本来就是想来这里卧底写故事），我不去，人家没看上我。
那姐急了，怕找不到人无法交差，命令我：你快点去，人家就定了你！
在她催促下，我回去收拾行李，慌忙之中一把锋利的刀片割破了我的食指，右手，伤口有点深，瞬间血流一地，有点惨!
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，擦拭了地面，用纸巾包手指头，拿了一张创口贴，赶赴雇主家去。张姐一个劲嘱咐我：“你嘴巴甜一点，机灵点儿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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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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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打车来到华侨城波托菲诺纯水岸，深圳南山区的一座顶级豪华住宅，全深圳有钱人聚集地。
徐宅位于一处湖景房10楼。小区实行酒店式管理，物业大厅金碧辉煌。在深圳工作多年，我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，走出电梯那一刻，但还是被这里的豪华气派镇住了。
虽然我不懂装修，但一切都透露着价值不菲。豪宅总体呈现出欧式城堡风格，墙壁焕发着流光溢彩。
隔空镂断的玄关摆件到客厅博古架上，恰到好处地放了考究的古董物件，豪华配套钢琴房、瑜伽室，远景大阳台。餐厅大餐桌与西式复古座椅，每一样都透着精致。配上吊灯氛围感十足，这比五星级酒店西餐厅更有感觉。
初见豪宅，气派、奢华，我赶紧迎合着恭维了一番。“慢慢你就会熟悉的。”徐晓丽对我说。
在一楼大厅等徐晓丽时，她看了我的行李说：“我看到你带户外水包了，你也喜欢户外徒步？我下个月要去青海参加一个戈壁探险活动喔。”
“嗯嗯。”我赶紧说。
进屋后，她领我来到保姆间。这是一间储物间，位于厨房和阳台之间的角落。有个小小的上下铺。还有书桌和衣柜，独立卫生间。
拿行李，开衣柜挂衣服、电脑摆上书桌，憧憬着有空可以坐下来写文章。
初次见面，徐晓丽对我很是客气。她温声细语地说，她们家做什么决定都会跟女儿们商量。包括请我来家里，也是经过了她们同意，非常民主喔。
虽然还没有熟悉这里，她这态度让我放心不少，紧张感也消除了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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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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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久，徐晓丽一双女儿到家。大女儿徐菲15岁，白皙皮肤，一个如沐春风的女孩。看到我的瞬间，她甜甜地喊了声“姐姐”，声音是那么甜美。我愣了，只得慌乱地回她：“你好，很高兴遇见你哦。”
徐晓丽倚靠在门边：“宝贝来，这是新来的阿姨喔。”小女儿徐蕾也来到厨房。她毕竟才10岁，要腼腆很多，一把扑进妈妈怀里，就那样搂着她脖子，扑闪扑闪眼睛看着我。我报以微笑。
那顿晚餐很简单，加热一盘剩菜—清炒海参，炒一份秋葵，做一份番茄鸡蛋汤。
我学过星级酒店中餐摆盘，我把餐桌座椅拉开，铺上席巾，摆上精致的骨碟。
饭毕，一阵旋律极其美妙的钢琴声传来，整个室内笼罩了一层浪漫的氛围。是姐姐小菲在演奏钢琴。我从没听过现场演奏的钢琴曲，音乐的力量，让我情不自禁沉浸其中。
收拾完厨房，我外出去丢垃圾。返回收了阳台衣服，坐在客厅沙发上叠。此时徐晓丽靠在沙发上休息，满脸疲惫。
她突然说：“我看你带跑步装备了，每晚八点半钟你就可以下班，你去跑步去干啥都可以的。”
那一刻她的语气很温柔，让我暗暗窃喜。
晚上22点，我上床睡觉。但那台给全屋供电的发电机，放在我门口！整晚轰隆隆的，我完全没有睡着。


次日清晨6点，我起床，自己刷牙洗漱完毕。然后按照徐晓丽吩咐，烧一壶水放凉。接下来就是morning call，7点前姐妹俩要上学，所以6:40分要叫醒她们。
她们房间在远离保姆间的对侧。我去门外轻敲门。过一会儿，见没有动静，我又再次去敲，开了房间门进去。她们起床了，然后我开灯，按下窗帘的开关按钮，窗帘就自动开了。
待她们洗漱完，我递上清晨的第一杯水。之后帮拿书包，塞水杯进书包。眼见她们要出门时，我去开门，尴尬的是我抢先了半天，却根本不懂怎么开，还是她们亲自来动手。
一眼就看到等候已久的司机先生。他搓着手，赶上前，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。突然一惊，这不就是我现在的样子吗？其实这世界真的分三六九等，有些工作天生就是低人一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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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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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点钟抱一堆脏衣服塞进洗衣机。搓洗内裤，这是徐晓丽特地说明要手洗的。然后晾完衣服。
我准备做早餐，我捋了一下，徐晓丽还未起床，也不确定她几点醒，不敢打扰她。
于是去收拾房间。姐妹俩房间里有两张公主床。房间虽乱，枕头书籍都静躺地面… 实在是好温馨！
抬头看见照片墙，有一张照片，是姐姐小菲骑马术的，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孩！真正的气质美女。见过了世界、知书达理，浑身是深入骨髓的自信。瞬间让我想起了比尔盖茨女儿，也是一样的马术。有钱人家确实出美女，是那种富养女儿的感觉！
完了收拾床铺，抚摸着质地优良的真丝被、真丝枕巾和桑蚕丝床单被套，手感真好，前几年我月薪8000块时，也买过类似的桑蚕丝。
看见整面墙书柜，我看到了全套装帧精良的全英版本《Harry Potter》。书桌上打开的全英文大部头书，试卷也是全英文的…甚至草稿纸上全英文的解方程式。哦，数学一向是我的弱项，就是中文我都看不懂… 她们读的是全英文国际学校。
我真的慕了。从小到大，我都没有自己独立的房间。


按照吩咐，我在网上搜索破壁机食谱，发现少牛奶，于是打开软件下单，再添加一些红枣和三个汉堡，总共付款55块。
因为时间充裕，一阵洗洗切切后，就差最后一步了。所有的材料都做了一个精心摆盘，是ins美食博主那种。
我犹豫再三，担心破壁机那噪音让人发疯？所以我打算再等等。没想到处女座的细心也害了我。
徐晓丽却突然出现在我身后：“一大清早，你干啥去了？”她散乱着头发，表情不悦，责怪我早餐还没有准备好。
我解释了一番，她冷冷地说：“我家做了隔音，你不用担心吵我。”
我连连说知道了，遂把所有食材都倒进去，还加了一勺糖。手忙脚乱中，又加了一勺糖。
一阵慌慌忙忙的操作，端成品给她，她吃了一口就不肯再吃。她跟我说这南瓜米糊太甜了，她根本就不甜食。
我赶紧尝了一口，都怪最后多加的糖，让好好的南瓜米糊毁了。
屋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，空气都凝固了。
我继续去搞卫生，准备去拖地，在阳台翻找工具。但不知道她是否有洁癖，像很多家庭那样毛巾专用、拖把专用啥的，万一用错了又麻烦。
于是我问道：“哪块毛巾是做卫生的？哪块拖把可以拖地？”
她更加气不打一处来，估计听成：我连拖地都不会，瞬间发飙：“你完全是个新手啊？”
我心想道：“工具也不能乱用，你总要事先交待一下。”
只听她严厉道：“你从来没有实操过吗？我看你整个人都是懵的！”
我百般委屈，早就坦白过我是新手，是谁坚持要我来的？
今日周六，反正也是闲着，她开始指挥我：博古架要擦得一尘不染，镜面要看不见一丝灰尘。
我突然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，我来这里，中介公司应该没有给我买保险。也就是说我现在损坏了任何物品，都是我自己掏钱买单。
我突然变得小心翼翼。生怕博古架上的古董摆件或者一瓶XO掉下来，我赔不起。
她又恼了，大发雷霆：“你要是不想干，那就算了啊！”
我看了看她，心想道：“她是要我继续干还是立马走人？”
我看向她，那意思：“你决定”，能做我就认真干，不能做我现在走人。
我看着她时，她也看着我，见我如此硬气，她语气软了下来：“那你先干几天看看。”然后我就一声不吭去拖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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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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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一大清早就朝我发火，再加上昨儿没睡好，我精神状态不好。中午炒菜，又不怎么样。她特地交代过秋葵炒肉要放辣椒，我忘了。青菜我放多了盐，自己吃了一口都嫌弃。
她扒拉了两口，阴沉着脸不说话。其实已经悄悄通知中介张姐让换一个人来。
睡午觉，起床，收拾书房，又拖了一遍全屋地板，擦拭了徐晓丽卧室，拿除螨机滚了徐晓丽的卧室床铺。
这期间，她在描眉画眼，时不时透过镜子瞥我一眼。外出时她精致妆容扭着腰走了。
18点徐晓丽返回，说孩子们快回来了，让我做晚餐，我照做。
18点半徐晓丽突然歇斯底里地吼骂：“到底是你在骗我？还是你老师在骗我？”瞬间她情绪彻底失控，那崩溃怒吼的声音响彻整栋大楼！
小女生低声啜泣… 在这样一个高分贝的怒骂声中， 真是太同情这个小女生了。看来她们的日子也不像表面那么光鲜，这一刻，觉得人间大抵如此。
突然厨房门被推开，徐晓丽面目可憎：“菜做好了吗？”我正把煎蛋倒进碗里，真是被吓一跳！
我说：“快，好，了—”从小我就没有安全感，别人一声吼叫，在我看来就感觉五雷轰顶！
在情绪极度失控的徐晓丽面前，她狂怒的样子，我甚至都幻想出了她拿刀挥舞！
好压抑的氛围，我决定明天走人。
自手指被割破后，泡了水，现在正发炎。此刻我受伤的手指钻心地痛！在切洋葱时，我被熏哭了，然后我突然就止不住越哭越伤心。
我的人生怎么会是这样？
我想到我妈。她用心宠爱的女儿这般模样？她如果知道我在干这个，不敢想。
晚餐徐晓丽和姐姐徐菲匆匆吃了几口，去了卧室。
20点半我提着一大袋垃圾下楼去。在出门的瞬间，我又听见了钢琴声，像昨晚那样，姐姐在弹钢琴，钢琴声如此美妙。
刚才的狂风暴雨已经过去，现在一切又平静如水。
倒垃圾回来我发现自己进不去，索性我就在门口坐了下来。这样压抑的生活，绝对是我人生中，绝无仅有的一次。
在门口呆坐半天，我给徐晓丽发微信，门开了。发现妹妹徐蕾已吃完了餐桌上的饭，我把碗碟收拾了，回房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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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点徐晓丽来我门外，跟我交待明天周六不用morning call。我答好的。
此时我得知在中介群里，张姐在找新阿姨，也就是今天中午的事儿。我心里不是滋味，徐晓丽说过给我几天时间缓一缓，看来现在是一刻钟也不行。活生生的一个人就是这样被赶来赶去？
我发短信问张姐怎么回事，她却责备我搞砸了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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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，张姐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我身上：你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？一看你就不是干活儿的料！
那你为什么还推我过去？她难道不知道雇主这个女人脾气阴晴不定，这谁顶得住？
那一刻面对徐晓丽，我实在忍不住了：“我的工作到今天晚上为止，是吗？”
她说：“对”。
“请把今天工资结一下”。我当时在想，明天清晨你还在睡觉，我还得等你起床再走，麻烦。
她问：“你今天晚上走吗？”
我答：“明天清晨。”
她表示先算一下多少钱，晚点给。然后就收到她微信转账，55块是买菜钱。
她在客厅问我对不对，我没有说话。工资6000块，她只算了一天，可我昨已经工作了一天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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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从进门那一刻开始算——”当我跟她发了这句后，瞬间引爆了炸弹！
她奔向我怒目圆睁朝我吼：“你还想怎么样？今天一天工资都结算给你了！”
我蹲在床边，被她突然的发火吓到瑟瑟发抖！好汉不吃眼前亏，保命要紧！
我刚想说出那句“算了”话未出口，她已经奔去客厅，朝我怒吼：“给你100块，马上给我滚！”
微信滴的一声响，我收到100块转账。
她再次奔来，一手叉腰，一手指我，一字一句怒不可斥：“今晚不许住我家！”
我血压瞬间飙升！去阳台收内裤，她跟在我身后厉声道：“快点走！”
我一向喜欢黑夜模式，现在赶紧开灯，收电脑、塞衣服、抓起梳子牙刷牙膏、拿起拖鞋也往背包里硬塞。
我把门虚掩了一下，但它是坏的。我不让她看，但她偏偏要看着！
这关门动作，更加煽动了她的满腔怒火，她一把撞开虚掩的门，冲进来咄咄逼人地盯着我。
我浑身不自在，说：“不用看着我，好了会请你检查的。”
那就是“不让我看？”她吼：立马给我滚蛋！
我想起厨房还有我碗筷，进来拿，她也步步紧跟。返回房间，她不依不饶跟在我身后盯着我！
锁上背包之前，我对她说：“请检查一下！”扫视了一圈房间，确定没有遗忘的物品后，我背上背包快步往外走。
她根本不想听我说任何话，凶神恶煞，眼神尽是蔑视，声音已经变成嘶吼："立马滚蛋！"
推门，换鞋，她仍然步步紧跟，还同我出了门。看来她跟我杠上了！
我站起来，近距离发现她此刻脸色惨白：“快滚吧！”
真是够了！若不是亲眼所见，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疯女人就是昨天那个温柔可人的公司经理。
电梯门合上最后一刻，我与她目光对视上了，她还是魔鬼般的盯着，眼睛都不转一下，那眼神恨不得把我撕碎了，如果眼神能杀人—
不用说，她的坏情绪都通通发泄到我这里了。是公司遭遇危机？或感情创伤？让她情绪失控的原因我不得而知。原来撕开滤镜，豪宅里没有快乐的灵魂。
在楼下小区，我没心情难过，奔小区门。刚好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，22点半上车。
回去时间23点。大家早已睡下，但她们诧异地看着我，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，表示“我都懂”。
宿管阿姨一副大嗓门平日没少骂我们，但此刻她嚷嚷：“深更半夜赶人走，这雇主有病啊？”
那一夜，我疲惫至极，却瞪了一夜的天花板，苦楚、心酸的感觉通通都没有。生活就是这样把人逼得刀枪不入，我简直毙了。